社區踏青一日遊

四月初的台灣,整個冬季的墨綠開始抽出了鵝黃的嫩芽,大地複甦的脈動,喚熱了我整個季節存儲的熱情。三輛嶄新的旅遊客車一大早就排在了我們“海光一村”社區的大門口,似乎召喚著春天的快樂。社區內100多號老老少少一齊走出家門,參加里長和議員組織的“踏青一日遊”活動。


在台灣,經過了半個多世紀的經濟建設,以及後來推行的民主化運動,民生保障還是比較好的。我們社區是個300多戶的大家庭,為了增進人與人之間的感情,社區以奉獻的精神主調,每年舉辦社區志工和老百姓的島內觀光,到大自然的好山好水中去放鬆去縱情。讓忙綠的志工們和愛玩的百姓,只花幾百元台幣,就可享受餐費、門票費、遊覽車、渡船費等高規格待遇。


一天大好的光陰,走馬觀花也樂在其中,迎接我們的是清水山屋石門水庫、畺母島和慈湖公園。


石門水庫在大名鼎鼎的桃園縣大溪鎮,因溪口處有兩座大山對峙,如壘如砌狀若石門,名稱由此得來。它是台灣第三大水庫,興建於1956年,蓄水長度達到了16.5公里,於是一顆深藍的寶石湖,就從天上展現在人間。


大壩旁邊的阿姆坪公園開設了遊艇碼頭,遊覽這樣的圖畫,想像出乘船的靜謐與快樂。


沿途,大地就像一塊蜿蜒的畫布,兩岸重重疊疊的山脈,宛如一道道綠色的屏風,環擁著一灣綠水。大大小小的天然奇石或靜臥,或高懸,或沉思,詩意無限地迎著早晨的太陽,宛如光影裡千年淬煉的紅褐色結晶。波光粼粼的水面上,白色船體映著白色的浪花,給平靜的日子平添了些許飛揚的浪漫。


導遊小姐眉飛色舞地給我們介紹:“為保育生態,政府規定水庫周圍不能開餐廳,不能種水果,以防噴灑農藥污染水質。水庫裡每年放養魚苗,草魚和大頭鰱一般都有5、6斤重,最大的捉到過40多斤的……”我想起莊子曰過的:“天地有大美而不言”,我們被大地所供養,在孕育萬物的土地面前,我們何況不是一群大自然的孩子,於山於水都是一個生命的整體,當知敬重天地,在自然中學會謙卑與尊重。


伴著感恩的心,我打開了遊艇的小窗,面對如此純淨的世界,面對如此厚待我們的大自然,我們又是怎樣回敬的呢?


就這麼看著想著,不知不覺船已經駛進石門水庫最寬的“龍珠灣”。這里水深達90多米,遠看兩岸山形地貌恰似雙龍吐珠,近觀水質清澈如玉,天空藍的沒有一絲雲彩,遠山黛綠的沒有一絲雜質。突然,畫屏中冒出一個白色的建築,猶如白雲下凡,奪走了所有的色彩與靜謐,似乎早年西班牙人路過台灣,大叫“福爾摩沙”(拉丁文和葡萄牙文,指“美麗” ) !


導遊小姐不失時機地介紹起來:那是一個咖啡館,店老闆喜歡白色,因為通體白色的建築在台灣並不多,老闆還喜歡一個人發呆喝咖啡,面對著兩座饅頭般的青山突發奇想起名為“二奶咖啡”,於是名聲大噪,遊客雲集,把一個清靜的去處變成了落腳的福地,人們喝著“二奶咖啡”,尋找的卻是那份人文與自然交融的情趣吧!


我突然感覺到“心靜萬緣空”,呼吸著曠野的來風,感受著活山活水的滋潤,彷彿一下子卸下了世俗之累,大陸作家毛毛的幸福之感也隨著流水氾上我的心頭:“當流水帶走光陰的故事,改變了一個人時,我認為幸福就是你以幸福去面對不幸福,把不幸福在你心底里暗轉成幸福,像水一樣,處處皆平。能看到天寬地寬水面寬,生命便沉澱為清水,可以把任何遭遇都泡出幸福的滋味。”


過了龍珠灣,遊艇開到了水庫中的夢幻小島“畺母島”,這裡原來叫“枕頭山”,只因為浪漫偶像劇《命中註定我愛你》在此拍攝,“枕頭山”自然就被叫成了“畺母島”,只是沒了畺母鴨的踪影。島上的居民是當年石門水庫淹沒的移民,熱鬧時有上百人之多。但是隨著青年人到大城市發展,家裡就只有老人和孩子了。斜緩的山坡上靜臥著幾處民房,紅磚古樸的大門還新貼著一副對聯“睡足開心古宅前,吃飽摸肚老桌後”,在靜謐的陽光下彷彿在告訴我們,他們的人生要的不多:三頓飯,網點魚,喝著茶,簡簡單單就是幸福。


迎面就是古早味老街,這里地面不寬,小鎮不大,但彷彿一下子聚焦了小鎮原民的氣息和道地的台灣古早味(指早年的傳統食品)。一張張厚實褪色的大木桌上,擺滿了澎湖百年的花枝丸、大溪地的蝦、石門水庫的魚乾、豆干和月光餅。穿行而過的大樹下有本地木材製成的木盆、茶盤,以及整塊漂流木橫切的菜板,還有特意搭成的花台和奇石台架。不大的院子裡,年過半百的主人用撿拾來的水庫漂流木在創作家具,還現切了一些漂流木濃香圓片,擺在平台上供遊人把玩,那檀香木的沁人香氣,早已熏香了整條古老的小街。


真羨慕這裡的居民,或許他們還不太富裕,但從他們倚門而望的平實眼神中,看不出世俗慾望的桎梏,看不到城市股票的狂飆。它突然打破我對城市空間的那種特定思維,讓我從城市堆疊的高樓與人海中探出頭來,呼吸到了一種新鮮清涼的東西。


下午,我們參觀了桃園縣大溪鎮的“慈湖雕塑園”。下車第一眼遠眺,群山腳下密密麻麻地石雕背影似乎在開一個偌大的集會。我不明就裡,為什麼這200多個蔣公的石像要集中到一個地方呢?原來,在蔣介石和蔣經國執政的四十多年裡,全台灣從南到北的學校、公園、街口、廣場上都設置了蔣公的雕像,有半身的、騎馬的、脫帽的、著中國長衫懷舊的,雖然經過幾十年的風雨侵蝕,但雕刻的藝術手法還是非常逼真具象的,宛若溫熱的血液還沒有冷卻。到了陳水扁政府執政的時候,把全台灣比較好的的蔣公雕像都集中到了這裡,開闢為雕塑園,不經意間成就了這樣一個頗具特色的歷史回眸之地。


    那段歷史就這樣在這裡凝固了,那個權勢與雄心都化作泥土的時代也定格在了這些雕塑上。蔣公抬眼遠望的眼神,穿過午後的陽光,更顯神秘和深邃。我想起了大陸“文革”期間到處矗立的毛澤東揮手的巨型雕塑,因都是一個模式而銷聲匿跡,但他們造成的海峽隔閡,卻使兩岸億萬同胞,望穿了雙眼。
有時候,歷史也不堪回首!


當黃昏的斜陽搭上肩背的時候,我們乘車返回了,在台語歌曲“再會再會,難分難離在心底”的合聲中,我們結束了情滿於懷的社區一日遊,我期待著下個“一日遊”快快到來,就像期待冬季之墨綠抽出鵝黃的嫩芽,換熱我複甦的脈動。


二〇一二年四月十六日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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